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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汤姆·霍珀执导的《悲惨世界》,总会想起乔·怀特的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。两部电影相似之处很明显,都是改编自经典名著,都更侧重形式化的改编方式,前者采用了音乐剧,后者是舞台剧。但是这两部电影有着更为深层的不同在于,怀特故意凸显舞台的形式,拉开我们与经典故事的距离,从而达到“间隔化”的目的,让我们以现代人的眼光重新审视那个年代发生的悲欢离合。而霍珀的改编,力图把音乐剧融合到大革命历史的真实感氛围中,让我们从激昂或悲惨的歌声里,领略到在那个腥风血雨,风雨飘摇的年代中间,卑微如斯的人们如何获得救赎。

说白了,我们该用现代人的角度反思故事,还是用移情的眼光对其做“同情的理解”。维克多·雨果原著小说发表于1862年,像那个时期的大多数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一样,《悲惨世界》讲述的是一个被压迫的穷人们的故事,但是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用了将近五十页去描述一个主教,结尾部分是一个关于中产阶级婚姻规范的愿景,以及一个圣徒的死亡——冉·阿让的角色一百多年后仍然能让无数人动容,这就是一本经典的魅力。

当然,一部电影根本没有过多的篇幅去展示原著的细节,就像雨果留心于巴黎的下水道的描述,给当今很多研究巴黎现代性的学者启示一样的灵感,但是在电影中,我们只能截取一些伟大的片段。音乐剧的形式有自身的艺术属性,它所能展示的时代样本其实是很粗糙的,就如同在舞台上作为陪衬的那些简单布景。但是借助于现如今科幻电影里常用的CG特效镜头,影片近乎逼真地还原了十九世纪真实的历史景观,很多镜头的定格都具有了油画一般的色彩。这种还原的历史空间可以最大程度地容纳歌声的回旋,也满足了我们对宏大历史的想象。电影开篇的镜头极具震撼力,雨中巨大的船舰身体,在滔天的洪水中,渺小如蚁的奴隶们,发出悲愤而无奈的声音,其中就有我们的主人公,休·杰克曼饰演的冉·阿让。这个镜头像极了《加勒比海盗》的某些场景,似乎昭示着个体在黑暗时代里,被压抑的革命潮流裹挟着,无力挣脱的宿命。

稍微有些遗憾的是,影片在交代冉·阿让突然有了身份上重大转变中稍显突兀。在雨果小说最著名的一段篇章里,主教告诉警察他把银器送给了冉·阿让。然后对他说:“我已经将你从恐惧和仇恨中赎了出来。现在我把你交还给上帝。”冉·阿让卖掉了银器,在一家地方工厂里找到了工作,后来用自己的积蓄买下了这家工厂。几年过后我们重新发现他时,他已经成为当地的市长,受到人民的尊敬和喜爱;他也在努力自学读书写字。而命运再一次化身成探长沙威(罗素·克劳)遭遇冉·阿让的生活。然后,我们察觉到,这些总是重复出现的场景确实像小说,因为在不同的时代里,他们总是恰如其分的相遇。沙威对逃犯的憎恶倒是展现得淋漓尽致,但是在小说中,沙威的角色更为复杂,至少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恶人,只是因为恪守传统与法律,在结尾部分他的醒悟和矛盾才显得可信。但是霍珀似乎并不在意他内心的挣扎与转变,最终的死亡与救赎就显得有些缺乏说服力。而且影片中关于革命的部分更像过一个草率的游戏。革命的残酷血腥,以及革命持续的恐怖影响力明显不足。

当然,作为一部改编名著的电影,尤其是采用音乐剧的形式,《悲惨世界》已经是足够震撼与成功。我们对它许多细节的渴求,与其说是因为挑剔,不如说是因为热爱。罗杰·伊伯特在评价1998年的版本是说,这是一个令人愤慨但是仍然心怀理想主义情结的故事。故事里应有的激情与愤慨,让我们感受到了那个过往时代里,人们如何挣扎着在下水道一样的肮脏的贫民窟生活着,仍然心有信仰与救赎。也许,宗教已经不能概括其中的缘由了。也许,我们该说,最黑暗的时代,也不缺乏美好的心灵;最黑暗的时代,我们也要渴望启明,借用阿伦特的话说,“这种启明或许并不来自理论和概念,而更多来自一种不确定的、闪烁而又经常很微弱的光亮,这光亮源于某些男人和女人,源于他们的生命和作品,他们在几乎所有情况下都点燃着,并把光散射到他们在尘世所拥有的生命所及的全部范围。”无论是小说原著,还是改编的电影,还有这些经久不衰的角色,在时代的幻象中,没有丝毫的模糊,反而愈加清晰可辨。

思郁

2013-3-11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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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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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毛、两足、爬格子动物。 QQ:122108929 MSN:ygy8245@hotmail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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